吕连恩／广州市城市规划勘测设计研究院

米兰是2016年第三届广州国际城市创新奖专家推荐城市。本次调研开展于2017年9月5 日至6日。

米兰市位于意大利北部，有世界时尚之都的美誉。米兰市面积180平方公里，现有居民130万，米兰大都会区面积1570平方公里，人口320万。

随着经济增长、人口增长以及城市发展，全球各个城市普遍遇到了交通问题。米兰市发展也面临着诸多挑战：空气污染、交通拥堵以及城市空间饱和等。特别是交通问题，米兰市日均交通出行298万人次（2013年），尽管大多数人搭乘公共交通（57%为公共交通工具、30%为汽车、7%为摩托车、6%为自行车），但是米兰仍然是欧洲汽车拥有率最高的城市之一（每100位居民拥有51辆车；相比之下，伦敦为31辆，柏林为29辆，巴黎为25辆），交通拥堵比较严重。同时，米兰也是欧洲颗粒物浓度最高的城市之一。

项目背景

为解决空气污染、交通拥堵等一系列问题，米兰市提出了创新、一体化的交通解决方案，以实现经济竞争力、社会凝聚力和可持续发展的目标。

2013年6月，米兰市政府出台了一个新型汽车共享方案，为任何人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提供一个高效、可靠、性价比高的“共享你我他”新型交通系统。2015年6月，米兰市政府推出类似的摩托车共享服务方案。选择共享交通出行的市民逐年增加，目前2942辆汽车、1500辆摩托车和4650辆单车（其中1000辆为全自动）投入使用，使米兰在欧洲“共享你我他”共享交通系统中确立了领先地位。

米兰“共享你我他”共享交通项目2016年报名参评第三届广州奖，因其在探索共享交通方面的创新性，成为十个入围项目之一。

项目实施

1. 在中心区推行拥堵收费

2012年1月在C区实施拥堵收费计划，向进入中心区的小汽车收费5欧元，从而控制进入中心区的小汽车数量。该计划实施以来，市中心的交通量减少了近30%，日均减少4万辆车的流量，并腾出了步行和共享交通的空间。同时，收取的拥堵费一部分投入到共享交通发展中，如2015年收取的拥堵费总额为2630万欧元，其中约17%投入到可持续发展的交通项目如“共享你我他”项目中，尤其是在扩大单车共享方面。

2. 大力发展共享交通

坚持把共享交通作为优先发展的绿色和替代交通方式。早在2001年9月，米兰成为首个在意大利推出汽车共享服务的城市，共有3辆汽车和20名成员参与，由非政府组织环保联盟Legambiente运营。10年后，米兰的传统共享汽车数量稳定在190辆，共7000名用户。2012年，市政府委托交通、环境和领土机构（AMAT）进行一项研究，探讨扩大汽车共享计划的潜力。该研究表明，米兰已经有条件扩大汽车共享计划。

总的来看，米兰在启动阶段比其他欧洲城市包括伦敦、巴黎和柏林表现得更好。2016年8月，米兰市政府发布了《可持续城市交通计划》（SUMP），提出未来10年米兰市要进一步发展公共交通，赋予城市空间价值，将城市交通的焦点从拥有私家车转移到整个大都市区域中基于共享交通服务如汽车、单车和摩托车的模式。

项目成效

经过多年的市场竞争与检验，米兰目前主要有6大共享汽车运营商，分别是Enjoy、Car2Go、DriveNow、Share’ngo、GuidaMi/Ubeeqo和E-Vai公司。最新数据表明，共享汽车运营商提供约2942辆汽车（其中电动汽车占27%），用户约64万。另外，米兰于2008年开始由BikeMi 公司提供单车共享服务。目前，米兰拥有4650辆单车（其中1000辆为全电动单车）、280个单车站、4.5万用户，日均使用超过2万车次，且这些数字正在不断增长。2017年，两家中国共享单车企业摩拜和ofo刚中标成为米兰的共享单车运营商。两家中国的共享单车企业都制定了雄心勃勃的发展计划，如ofo计划未来在米兰投放4000辆单车，雇用40个专职员工进行服务，这一计划从今年9月下旬开始实施。

根据米兰2017年1-5月共享汽车运营数据统计，现有共享汽车每次的平均出行距离为6.2公里，每次租用时间平均为28分钟，每天的共享汽车租金总额为15340欧元，每辆车平均每天租金为5.6欧元，用户每年人均租金为27.5欧元。共享汽车用户中，女性用户占32.91%，男性用户占67.09%。用户的年龄结构为：18-25岁用户占17%，26-40岁用户占48%，41-65岁用户占33%，65岁以上用户占2%。

关于米兰共享单车的运营，BikeMi从2008年12月份开始在米兰投放运营共享单车，2017年6月数据显示，公司有280个共享单车投放点，投放了4650辆单车，其中1000辆是电动单车，买年卡的有6万个用户，年卡36欧元，近三年平均增长25%，买周卡或日卡的有4.5万个用户，周卡9欧元，日卡4.5欧元。

项目挑战

1. 单车骑行环境有待提升。虽然米兰正在大力发展共享单车，但由于城市中心区道路普遍偏窄，且路边停车占用大量的道路空间，因此，共享单车的骑行环境并不理想，还需通过解决路边停车占道、压缩机动车道空间、拓宽道路、优化机动车交通组织等途径来系统改善单车骑行环境。

2. 共享交通有待不断完善。米兰目前共享汽车中，电动汽车占总量的27%，这一比例不算高。总体上看，米兰共享交通还是处在不断发展完善的阶段，具体表现为：目前缺乏全市层面的共享交通的总体规划；各家共享交通运营商各自为政，全市没有建立起统一的共享交通大数据平台；一些新的技术手段，如“电子栅栏”技术尚未应用；各共享交通运营商基本处在前期投入、市场培育或是抢占市场阶段，还处于亏损状态。我们还了解到，对于新引入的随借随还的共享单车，米兰市目前还没有出台规范措施。可见，米兰的共享交通还有待不断完善，促进可持续健康发展。

项目亮点

项目创新之处主要在于以下两点：

1. 渐进式推进共享交通发展

米兰市发展共享交通是循序渐进的。引入该创新实践前，米兰市政府主管部门多次召开会议，听取运营商、市民等的意见，广泛吸收各方面的建议。出台发展共享汽车、共享摩托车、共享单车的行动方案。

2. 积极应用新技术发展共享交通

米兰市积极应用新技术，使共享汽车系统的查询、预订流程变得越来越全面、越来越快，且更加直观、更加个性化。由于引进不同的运营商，共享交通既可以固定到站借还，也可以在服务区内的任何地方随借随还。随借随还的服务被称为“自由浮动”服务，它依托可下载的智能手机应用程序运行，用户可以根据需要借用，还车时将车停在任何公共停车位即可。这种创新的共享系统更好地满足了年轻一代的需求，便于他们采用费用合理的交通方式在城市自由出行。

项目亮点主要在于：

1. 坚持政府主导

互联网的快速发展，给城市治理带来了新的挑战，往往是新生事物出现后，政府才被动进行规范管理。但米兰市牢牢把握共享交通的主导权，提前进行研究规划，吸引各方参与，广泛听取意见，先规范再发展。对政府而言，最重要的任务是开发一个为任何人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提供高效、可靠、性价比高、价格透明，由绿色环保车辆组成的新型共享交通系统。米兰市政府对于要进入米兰的共享交通运营商，设定门槛条件，通过招标的方式来确定。在招标文件中，对运营商的共享汽车/单车的投放规模、资金筹措、运营方案、各参与方的分工等方面进行详细规定。比如对共享汽车提出以下要求：自由浮动系统；无需预定，按需服务；汽车为电动、混合动力、天然气、液化石油气、汽油等驱动，且满足欧五及以后标准的车辆；至少1/100的车辆是为行动不便的人准备的。米兰市政府还强制要求运营商至少每年进行客户满意度调查，向米兰市政府报告，并要求运营商向米兰市政府分享其数据。我们看到，BikeMi单车采用固定桩位进行停放，刷卡取车，放入桩位自动还车，避免出现乱停乱放现象。Share’ngo运营商也告诉我们，由于采用纯电动汽车，米兰市对该公司共享汽车实施免收中心区停车费和拥堵费的优惠。

2. 发挥市场作用

充分发挥市场作用，积极发展共享交通。米兰市公共行政部门、企业、社会组织和市民不仅仅是简单的利益相关方，同时也是解决方案的共同制定者，他们共同设计、开发、制定共享交通的产品、服务、实践和政策。其中，地方政府是战略和实践的组织者，赞助商在经济和通信支持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共享交通运营商迅速开展公众活动来改善服务质量。据了解，米兰市政府对共享交通运营商没有制定所谓的考核标准以及出台退出机制等方面的规定或要求，对运营商就是通过市场来考核，如果企业因自身问题管理不善，难以盈利，自然就会被市场淘汰。

3. 倡导多模式的共享交通

米兰的共享交通由多种模式构成，包括共享汽车（分为电动和传统燃油型）、共享单车、共享电动单车以及共享摩托车。米兰中心区的道路特点是普遍偏窄，单行线多，但路网密度较高。为适应这一路网特点，普遍采用了小型/微型车。与很多城市限制甚至禁止电动单车、摩托车不同，共享电动单车、摩托车也是米兰共享交通的组成部分。米兰市并不认为推广共享电动单车、摩托车会增加交通组织管理的难度，以及引发交通事故率上升。可见，米兰的交通秩序管理以及市民良好的交通法规意识值得学习。

项目借鉴

优先发展公共交通。米兰正在逐步控制和减少一部分私家车的数量，引导市民优先选择公共交通、共享交通等方式出行。从全球各个城市来看，优先发展公共交通，实现城市交通绿色低碳、集约化发展，是一个发展趋势。共享汽车的出现，一定程度上可以抑制私家小汽车的快速增长，是对公共交通的有益补充。米兰市有关研究表明，一辆共享汽车可以替代8-15辆私家车。预计到米兰市共享交通计划的中期，共享汽车的发展可增加米兰市道路总长度的7.5%。在自行车共享方面，2015年减少了1129吨二氧化碳排放，对环境改善发挥了积极作用。但是，共享汽车、共享单车的投放规模也要合理控制，防止过度发展对公共交通造成影响。

项目启示

1. 明确共享交通发展定位。

广州应鼓励发展共享交通，为市民群众提供多样化出行选择。市相关部门要在城市总体规划、城市交通规划的远景或蓝图、目标指导下，做好共享交通发展的顶层设计，明确共享交通在城市综合交通体系中的地位与作用，处理好共享交通与私家小汽车、常规公交、地铁等其他交通方式的关系。

2. 促进行业有序发展。

广州在已叫停运营商投放新车的基础上，要加快推进共享单车管理政策文件的出台，加强共享单车规范管理，促进共享单车有序发展。对共享汽车来说，政府应发挥主导作用，制定共享交通发展规划，明确总体布局、发展规模、准入门槛、车辆安全、技术标准以及配套措施等。这一过程中，政府主管部门要充分征求运营商、相关行业组织、专家、市民等意见。借鉴米兰经验，采取招投标方式引进若干数量运营商，鼓励使用纯电动汽车。对共享汽车停放、充电等给予配套支持。充分发挥市场作用，促进运营商公平竞争，实现优胜劣汰。

3. 加强行业规范监管。

目前，国内的共享交通行业发展的短板在于管理细则不完善。应针对行业运营管理中的细节问题，尽快出台实施细则。同时，要落实运营商安全生产主体责任，建立健全车辆档案，建立车辆GPS监控平台，对承租人超速疲劳驾驶等行为履行检查职责等。